第十一章 相对

行至承乾宫，佟格格领着宫女太监正欲出二道，去往慈宁宫。隔门相望，钮祜禄氏在西，佟氏在东。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萦绕开来。看热闹的庶妃们目光在钮祜禄氏和佟氏之间辗转，皆笑得暧昧。昨日因着皇上怜惜钮祜禄氏初承恩宠，便取消了钮祜禄氏的请安，众庶妃便去承乾宫，由佟氏领着去慈宁宫。今日佟氏迟迟不到翊坤宫，钮祜禄氏便不等她了，领着庶妃去慈宁宫。

钮祜禄氏见佟氏就那么站着，也不行礼，旁侧的宫女有些愤愤不平。

佟氏穿了一件时新的品月缂丝金菊花夹大坎肩，秀媚而雅致。坎肩边缘部分均为三道镶边，分别为绛色片金正万字织锦缎、藕荷色地缂丝墨色菊花、藕荷色地绣两体寿字缎绦，用的上好的苏绣，腰身收的极窄，显出纤薄的一段，鬓上戴着四蝴蝶金盏步摇，耳侧的飞燕重珠耳坠做工精致，羡煞人眼。

钮祜禄氏着的是紫红宁绸百蝶花袖袍，红色宽花边。紫缎绣红色花蝠镶领，襟大开衽，蓝绸里，外绣蓝色花果型蝶。袖筒宽松，阔有尺余，袖里上精工彩绣各式色彩艳丽的花卉，抬起手时袖端挽起半尺多，袖里的百花露在外边，非常别致、美丽，头上的吹花红宝钿、耳边的六钏珍珠嵌粉红金刚钻宝塔耳坠端的是艳美无双。

众庶妃看着钮祜禄氏和佟氏争奇斗艳，衣着华丽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，要不就是清初简约陈旧的款式，要不就是早已过时的花色布料。真是天差地别。

终究是佟氏低了头，半屈膝向钮祜禄氏行了礼。

钮祜禄氏勾了勾唇，也不刻意为难她，随即叫了起。

上位之仇，夺夫之恨，佟氏看着走在前面的钮祜禄氏，眼神像淬了毒一般，恨不得在钮祜禄氏背上扎两个血窟窿。随侍的家生女子从未见主子有如此厉色，皆胆战心惊。

待行至慈宁宫，太皇太后看着满屋的花骨朵一般的美人，笑道，尔等年轻，须得好好侍奉圣上，以圣意为尊，有忤逆圣上者，哀家第一个不绕过她。

众妃皆诺诺答是。

太皇太后眼睛扫过跪着的低眉顺眼的嫔妃，百花齐放好过一枝争春。世祖皇帝的后宫便是让董鄂氏占了尖，她好不容易明里暗里搓磨死了董鄂氏，没曾想世祖皇帝沉迷佛法，几年后竟也去了。她每每想到爱子，心便抽着疼，孙子再好，可也不是她十月怀胎亲生下来的。

福临啊

苏麻喇姑看见太皇太后蹙眉，知道其又是想起先皇了，随即说道，太皇太后可放心啦，如今圣上子嗣愈丰，太子和保清阿哥见风就长，以后呀，还有更多的阿哥呢。

太皇太后点点头，抿了口茶，瞧着钮祜禄氏与佟氏皆安分守己，这样的嫔妃为尊，她倒也安心。

大约半个时辰，太皇太后隐有倦态，钮祜禄氏便领着众妃告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