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7 / 11)
一眼望去,村中户户窗板缝裏均透出灯光,道路中,广场上静悄
悄的,连一条野狗也无。耿老铁的房子在村后溪畔,打铁铺子临着溪水,方便淬火生炉,耿
照本想直奔家中,岂料老胡双手一松,竞从马背上滚了下来。
耿照一勒马缰,与阿傻双双抢下,一左一右挽起老胡,见他跌得一脸血渗沙点,所幸只
是皮外伤,赶紧就近挑了一户人家,急急拍门。「有人在吗?有人在吗?」耿照呼喊一阵,屋
内始终毫无动静,本欲推门一探究竟,老胡却动了动指头,指着一旁放落的窗板。
耿照二人登时会意,阿傻将窗板一掀,却见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,陈旧的木方桌上点着
一支齐眉粗细的牛油大烛,燃得只剩拇指长短,烛臺,桌顶爬满烛泪,显是燃烧已久。
角落的炕塌之上,倚窗坐着一名年轻男子,穿着庄稼人身上常见的衫裤布鞋,上身的短
褐衫子袖长及肘,其外并无罩衫,衬子一类,可说十分简朴,男子低头不动,似是睡熟,仔
细一看,他胸膛微微起伏,轻细的呼吸声亦清晰可辨,并非是死尸。
但耿照却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怪。
(太太干净了!)男子绝不超过二十岁,面貌清秀白皙,甚至可说是十分英俊,脸
部的肌肤光滑细腻,连一粒豆斑疤痕也无,眉毛似是经过精心修剪,斜飞入鬓,不见一根杂
毛叉生,简直不像是活生生的人。
他的衣着也怪。虽是庄稼汉打扮,然而短褐也好,布鞋也罢,全部是簇新的,仿佛是灵
堂前烧化的纸偶一般,假的混无半分真实之感。耿照目力极佳,远远便见得男子低垂的头侧
插着一根细细金针,正想上前察看,突然哗啦一声,似是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。
「我去后头看看。」他对阿傻比着手势:「你保护老胡。」阿傻点了点头,以肩膀支撑老
胡半边身子,扶他坐上板凳,右手按着腰后的明月环刀,双目四下巡梭。
耿照掀开吊帘,见厨房地上碎了一把陶壶,后门支支呀呀的摇晃着,打翻陶壶的人却已
不知去向。他自后门蹿出,赫见门外一辆双驾马车,车内并置着两具棺材似的长木箱,内衬
的丝绸软垫,被睡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;与其说是棺材,更像是放置名贵刀剑之用,
只是以木箱的尺寸,所贮恐怕是人而不是刀剑。
再往前约莫三四间房舍之后,也停着同样款式的马车,一样无人看守。远处屋舍后恐怕
也是如此。耿照满腹狐疑,忽然掠过一念,不由得毛骨悚然,返身奔回屋内,见老胡睁眼抬
头,似是恢復了意识,急得大叫:「老胡,我们快走!这这是埋伏!」
胡彦之双目尚未完全聚焦,勉力瞥了屋内的年轻男子一眼,闷声低道:「他那人,是
死的?」
「不!」耿照面色煞白,回头急道:「那是炮製过的活傀儡,就是符赤锦说过的如意身!」
村头的这些房子裏恐怕都预放了一具如意身,她她早料到了我们会来这裏!」
胡彦之猛地警醒,扶着两人的肩头挣扎站起。「快快走!此地不能留了,我们赶快离
开!」
忽听门外几声长嘶,骑来的那两匹骏马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,砰砰侧身倒地,口吐白沫,
眼见不能活了。
就在同一时间,炕边的窗板被悄悄推开,伸入一双干瘪如柴的手臂,将年轻男子颈子间
的金针拔起,男子浑身一颤,猛地抬起头来,忽从炕底拔出一柄青锋剑,和身直扑三人!
老胡首当其衝,随手拔出阿傻腰后的明月环刀,另一手搭着耿照的肩头,铿铿锵锵的与
男子对过十余招,双方攻守兼备、法度严谨,一时竟斗了个旗鼓相当。
那具年轻俊秀的「如意身」仿佛不知疲累,出剑越来越快,老胡初初惊醒,手腕指掌不
够灵活,对招间被他一缠一绞,明月环刀坚然落地;男子乘势一剑刺来,老胡不闪不避,侧
颈让剑锋拉出一道长长血痕,攒指成拳,一记重重捣入男子心口!
男子身子一拱、双脚离地,摔落时屈膝趴跪,整个人伏在地上抽搐,再也站不起来。胡
彦之弯腰拾起明月环刀,猛然穿墙刺出,只听得窗板外一声惨叫,一名仆役装扮的矮小老头
被刀锋贯穿背门,登时毙命。
「快快走!」老胡拔刀还鞘,面如淡金,唇畔淌出血丝。
「嗯。」耿照带着两人穿出后门,将马车上的长箱拖下丢弃,将老胡安置在车厢裏,驾
车飞快冲出道路。远处忽有烟尘逼近,来人身影看不真切,但裙袂猎猎飘扬,似是女子装扮。
「那妖小娘皮追来啦!」老胡急急掀帘,抚胸道:「往往水边去!咱们找地方渡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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