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2 / 3)
智,他僵坐着,一阵战栗的喜悦爬上心头,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似是不敢确定:「那你……还愿意和我成婚……」
「别想太多了。」妙妙打断,将沉重的头面从鬓髮上卸下来,摆在一遍,枕着披散下来的头髮,扭头朝着他,眼睛亮闪闪:「等你死了,我就嫁给柳大哥去。」
仿佛被兜头盖脸浇了一盆冷水,少年的脸色变了又变,身子都在微微发颤。
「所以啊,」她的睫毛微微颤动,有些困倦地闭上了,语调脆生生,竟然辩不出是到底是反讽还是认真叮嘱了,「你最好惜命一点,别死了。」
「……」脑子彻底乱成一团浆糊。
「还有,明天开始你睡地上。」
他沉默了数秒,漆黑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粉嫩的脸,终于于混乱中抽出了关键字:「今天呢?」
她不自杀,不出走,不休夫,甚至不吵不闹,就已经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御墙彻底摧毁了。
绝处逢生的庆倖,宛如溺水之人骤然吸进肺里的一大口空气,顾不得辨别是不是海市蜃楼。
凌妙妙哼了一声,翻过了身背对他,柔软的长髮铺在床上,有些困了,声音蔫蔫的:「今天就算了,将就一晚。」
他拉开被子,缄默无声地躺下,靠近她身边的时候,心跳竟然开始紊乱起来。
她的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,他悄悄牵起铺在床上的一缕头髮,在手中暗自摩挲,又放在鼻尖轻嗅,眸光微有迷离,她身上的栀子香气笼罩了整个帐子。
他终于冷静下来,脑子凉了,心里却在无声沸腾。
鲜活的、真实的她。
令他……心神不属,又怯懦接近。
太阳当空。
凌妙妙坐在妆台前的时候,还在克制不住地打哈欠。
新婚之夜,黑莲花在她背后沉默地玩了一整夜她的头髮,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,睡也睡不安稳。
因此,当她看到他在镜子里出现的时候,没好气地捧着脸看向窗外。
大树枝叶被雨水濯洗过,青翠欲滴,茂密的树冠在二层窗外,仿佛一朵绿云。
慕声望着趴在妆臺上的少女,她的头髮一向是扎两个翘起的髻,灵动娇俏,他很少见到她梳头前的模样,栗色的柔软髮丝垂下来,有的落在两颊边,其余垂在背上,露出白玉般的耳尖,显得她格外乖巧柔顺。
他走到她背后,捏起梳子挨住了她的头髮,凌妙妙瞬间绷紧脊背,瞪着他:「你干嘛?」
少年抿了抿唇,黑眸中流露出一丝委屈:「梳头。」
「我自己又不是没手……」她从镜中望见他瞬间低落的神态,戛然而止,摆了摆手,「行了,梳吧梳吧。」
他苍白的手捏着橡木梳子一下一下从上到下,她的髮丝握在他掌心,光滑柔软,他留恋地抚弄了好一会儿,才拿梳子沾了一下妆臺上摆的梳头水。
凌妙妙阻住他的手臂,从背后看得见她颤动的睫毛:「你沾太多了。」
「是么?」
「你看看,」凌妙妙扬了扬下巴,心疼地瞅着那半瓶可怜的梳头水,「这一瓶都快被你用完了。」
他看着凌妙妙抓着他的手,拿手帕小心地擦去梳子上多余的梳头水,动作又轻又柔,没忍住骤然俯下身圈住她,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。
「……梳头就梳头,这是干嘛?」凌妙妙的动作僵住了,飞快拿手肘顶一下他,「起来。」
他不情愿地起身,似乎意犹未尽:「好香。」
凌妙妙从镜子里睨着他:「香?你先前说这味道闻多了反胃,为了不反胃,还是少闻些吧。」
「……」少年眸光一动,不吭声了,抿着唇继续梳她的长髮,脸上似乎挂着些克制的委屈。
凌妙妙拿沾湿的软布擦去头上的花钿,因条件有限,婚礼简陋,这朵额心花不是贴的,而是她拿根笔自力更生描上去的。
「对了。」她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,专注地看着镜子,边擦边道,「以后别亲这个,这是朱砂,吃了中毒。」
「……」他的动作骤然一顿,低垂的睫毛颤了颤。
半晌听不见他回答,凌妙妙抬眼,赫然发现他耳尖通红。
结婚对于捉妖人来说,只是人生中一件小事。数日后,两队人挥手作别,各往目的地而去。
太仓和无方镇都需要南行。缺了柳拂衣的主角团,和凌妙妙的娘家代表团,就这样有了一段共行的航路。
临下船前,表婶握着妙妙的手,飞快地讲了一路的女德女训,为人妇道,凌妙妙边跑神边默默听着,时不时地配合地点一下脑袋。
「依我看呀,咱们妙妙用不着这些。」
表婶一句结语否定前文,将她一隻手臂亲昵地抱着,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站着的慕声,眼中满意之色溢于言表。
慕声黑色的袍角在狂风中飘飞,江上的雾气笼罩了他的背影,船头的少年伫立在雾中,平白显得有些纤细,轻灵得似要乘风归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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